02 行走

联络局的工作室内，雏森桃早已掩好门等候多时了。眼下已经快要天亮了。

“那个，我知道这么做不合适，”她拼命地攥着自己的手，“但我实在想要知道——蓝染队长……蓝染队长他，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被迫离开瀞灵廷呢？肯定有的吧？你知道吗？大家都认为蓝染队长是坏蛋，背叛了瀞灵廷……可是，像蓝染队长那样温柔的人，他肯定有他这么做的理由吧！”

【资料图】

乌尔奇奥拉听得一愣一愣的。

“啊，不好意思，我站在我自己的角度了……嗯，大家都觉得蓝染队长在干坏事呢~可是你应该经常接触蓝染大人吧，他对你们一定很好吧。”

“我很尊敬他，他是值得我追随的领袖，”乌尔奇奥拉一边回想一边说道，“他给了我更强的力量，也给了我存在的意义，给了我某种意义上的同伴。他很信任我，把很多任务都交给我来做。我很感激他。”

“是、是呢，”雏森桃微笑着说道，“我还在真央灵术院学习的时候就想要进蓝染队长所在的五番队了，他是多么温柔的一个人啊，总是微笑着，我伤心的时候他会安慰我，我感到寒冷的时候他会拿毛毯给我，还会拿书给我看……他是被市丸银蛊惑了吧！或者是东仙？可是好像不是呢……蓝染队长把他们都杀了……他一定是有非这么做不可的理由才对吧？！”

“蓝染大人有很宏大的目标，有很高的眼界，这是我所能感受到的，”乌尔奇奥拉闭上眼轻轻说道，“我并没有去问过他最终想要做什么，跟死神作对是为了什么，但我能肯定他是为了达到更高的境界，打造一个更合理的世界。我所能做的就是服从他的命令，他要做什么在我看来并没有什么意义，我也并不感兴趣，我追随他是因为他给了我想要追求的东西，我认为只要一直跟随他就能解答我心中的所有的疑惑，得到我所失去的一切。”

“所以，你的问题我无法解答。”乌尔奇奥拉定定地看着雏森桃。他着实没想到会有人对蓝染迷恋到这种地步，更没想到是一名死神。

“他一定很关心你们吧？”

“什么叫做关心？”乌尔奇奥拉表示疑惑。

“嗯，就比如说做很体贴的动作啦，说很温柔的话啦，在你伤心的时候安慰你啦……等等。”

“没有，”乌尔奇奥拉很干脆地回答道，“你把十刃当成小孩子了吗？我们需要的只是命令和惩罚。我们的领导者不需要什么慈悲。”

“这样啊……真不愧是蓝染队长呢，”雏森桃低下头，“一直都是那么优秀……我没有资格做他的副队长呢。”

“你来就为了这事吗？”

“还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说……本来已经严令我们不能告诉你的，谨慎起见我没有通过地狱蝶告知你而是来面见并亲口告诉你。”

“是什么？”

“蓝染队长目前被关押在一番队队舍下的真央地下大监狱的底层——无间。”

！！！

“他还好吗？”

“肯定不会好啦……听说那里很折磨人的，他要被关2万年呢……”

“这样吗……”乌尔奇奥拉不动声色地说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还有，你说市丸银和东仙要被蓝染大人杀了？”

“嗯……桧佐木说他的队长还剩一口气的时候被蓝染队长杀了，而市丸队长是偷袭蓝染队长不成反被刺穿了……只是可怜了乱菊姐。”

蓝染大人需要的是忠诚，不是背叛。不过就算背叛，对蓝染大人也是没有威胁的。乌尔奇奥拉这样想道。

“如果你还有不明白的可以再来找我，”雏森桃勉强一笑，“天竟然快亮了呢，再待下去会被发现了，我先走啦！”

“不送。”乌尔奇奥拉看着她走出去关好门，自言自语地说了句：“愚蠢。”

他实在想象不出蓝染大人一脸微笑着安慰这个女人的场景。大概是镜花水月吧。

一晚上就在这仪器前度过了。似乎，还是没有什么任务要做呢。虽然说自己是特设队长，但不像护庭十三队队长一样有自己管理的辖区、队士、副队长，死神的事情肯定不会交给自己——自己一出门就是别人的辖区了。而且自己没有其他事可做，有需要传输的东西也可以拜托春崎或者联络局内其他死神，他总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干等吧？

他已经把这个联络局摸透了，包括这里所有的物品，职员的名单和每个死神对应的职位他都记下来了。

于是他利用地狱蝶向总队长提出——我还可以做点别的什么吗？

山本说，你可以在瀞灵廷随意活动，做你想做的事，没得到允许前不能离开瀞灵廷，我会交代各队不要袭击你的。还有这几个地方你不可以去……另外，鉴于你的身份，不要肆意使用虚的力量；最后一点，没有我的命令，无论发生什么情况，联络局不能出动。

乌尔奇奥拉默默记下了。

他仔细地看着地图，但是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联络局的位置。大概是因为没有更新罢。

他至少应该把瀞灵廷稍微熟悉一下，特别是联络局的周围。

他在柜子里找到之前春崎领着他熟悉联络局时告诉他的联络局所有工作用屋子的钥匙。柜子里有两串，一串是备用。他拿起一串放进了口袋里。

联络局本身也是个小建筑群，除了自己和春崎还有不少死神，大家不仅在这里工作，也在这里居住。它有一个相当大的院落，经过打扫之后显得非常空旷，除了有一颗高大的树以外什么都没有。

他飞身来到树上，就能看见整个联络局了。错落有致的建筑，有一半被河水包围。抬头远眺，周围全是墙体和建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双殛就在不远不近的位置。看起来自己这里并不是很偏僻的位置。按照自己从一番队到联络局的时间（他总是利用响转走直线），自己离一番队也很近。（“很近”）

他决定把能逛的地方逛一遍。尽量用走的。

他回到地面，从大门走出去，往左边去了。

好像，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走老半天还是在这条路上……他闭上眼，回想自己在树上用眼球记录下的瀞灵廷全景。最近的一处建筑群应该就要到了。他打开灵压探知，这里只有一些普通死神还在，其他的死神大概都已经出去巡逻了吧。

一个大大的“五”表明这里是五番队队舍。这里环境相当的好，似乎整个队舍都建立在水域之上，各个屋子之间由带顶棚的通道连接，显得十分雅致。

连队长副队长也不在吗？嘛算了，平子和雏森桃自己都已经认识了。

蓝染大人曾经住在这里吗？他情不自禁地走近，却被几个死神拦住了。

“站住，不许再前进！来者何人？”他们纷纷抽出浅打阻拦。

看来这些死神连席官都不是，不然的话应该会认识自己吧……

不过他还是耐心地解释：“死神，我是新上任的联络局局长，乌尔奇奥拉·西法，正在熟悉瀞灵廷。可否让我进来参观一下？”

这几个死神面面厮觑，不知如何是好。他们听说过虚夜宫与瀞灵廷的协议。来瀞灵廷的是个怪物一样的家伙，捣毁了三、六、八、十一这四个番队队舍大部分，五番队队舍也未能幸免，最近几天他们都挤在一起休息。除了队长、副队长，他们这些队员还有普通席官可惨了，本来就有够挤了……

“您等我们队长回来吧……我们不敢擅自定夺。”

“这样吗，感谢招待。那我先走了。”

我们……什么都没招待啊……这几个死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着乌尔奇奥拉走远。

他本来就是到处看看的，至于队舍里面他并没有多大兴趣……也就想看看蓝染大人曾经的居所罢了。

这里就是五番队啊，他默默记下了。

继续沿着之前的方向走，基本就是沿着河往上走了，离双殛所在的山也越来越近了。他记得沿着河的建筑在地图上有四处。他也不清楚五番队是靠上游还是靠下游。两眼一抹黑，走！

他先是经过了一处破烂不堪还在重建的建筑群。嗯？这里最近被搞了破坏吗？空地上还有不少帐篷，从一只帐篷内还传来了演奏音乐的声音。他很好奇。通往那里的是一条木质道路。他走了上去并接近。

音乐戛然而止，显然帐篷内的人也注意到了有人在接近，他自己走了出来，却是三番队队长，凤桥楼十郎。

“哦，竟然是你啊，”楼十郎很是惊讶，“衣服很有品味嘛！”

乌尔奇奥拉突然反应过来：这些破坏该不会是自己干的吧？

“这些该不会是……”

“啊呀，没关系啦，”楼十郎抚摸着他的吉他说道，“你又不是凭自己的本心做的这些事，这里没有谁会怪你的。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好了，并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不过你的虚闪真是厉害啊，我现在还觉得疼呢。”

“可是……”

“我们知道你过去是蓝染的手下。我仇恨蓝染，但也仅此而已，你们十刃也不过是他随手就可以扔掉的工具而已，那个赫利贝尔大概已经对他恨之入骨了吧。我听平子说过你的事，你就不要再对蓝染抱有任何幻想了……”

“你不要再说了。”乌尔奇奥拉打断了他。

“好吧，”楼十郎无奈地摆了摆手，“那么，你今天是来做什么的呢？有什么事吗？”

“没有，我只是来熟悉一下环境。顺便一提，你刚才弹的曲子很好听。”

“哦，真的吗！”楼十郎顿时眼睛闪闪发光，“你是我回瀞灵廷以来、啊不，这么多年以来第一个夸赞我的art的人！你务必要把这首music听完！”

是非常沉重而且单调的旋律，而且似乎这个曲调的每一次重复都更加沉重，每一次拨弦都像锥子一样刺在自己心里。他逐渐沉醉其中——就这样，在黑暗中坠落下去……堕落吧，向着比黑暗更深沉的无底洞……

“哈啰？”“喂！”“你还好吗？”“我弹完啦，你给点反应好不好？”“怎么了嘛……”

楼十郎从一开始就发觉这家伙似乎一直就是这么一个表情，但是这明显是在发呆了，一点反应也没有，目光呆滞。

他忍不住拍了一下乌尔奇奥拉的肩。

对方眼里突然回了高光，鼓掌同时站了起来。

“真的很好，你的曲子让我想到了很多事情。”

“你听懂了？看来我们是一类人呢，”楼十郎松开了眉头，“这首曲子叫Prince of Darkness，很帅对吧！是我最爱的music之一哦~我只是用了一把guitar而已，要是有一支乐队就好了，但是能欣赏我的art的人太少了。对了，你要不要来学？我这里还有一把violin，你用起来的话说不定会很优雅呢。”

不要擅自归类！但乌尔奇奥拉还是表达了好奇：“可是可以……”

“太好了，”楼十郎一改平时的成熟稳重，显得欢乐起来，“怎么样，来我的队长室吧，我的violin可是被保护得很好哦！”

难得有人对自己这么热情（除了涅茧利），乌尔奇奥拉却显得很犹豫。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已经活了多久了，时间冲淡了一切，他也很少对周围的一切人、事、物表现出兴趣。

“可是可以，”乌尔奇奥拉自我矛盾似的说道，“不过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你在说些什么啊，”楼十郎微笑着说道，“那么，art，start！”

艺术吗？从未涉及的领域呢。他曾奉命去现世暗地里考察，多少听说过一些。这不过是人类自娱自乐的手段而已。

乌尔奇奥拉若有所思地停下脚步。

“怎么了，”楼十郎心想好不容易自己要有弟子了，绝对不能放过，“是有什么事吗？”

乌尔奇奥拉直截了当地说出了他的疑惑：“你们是死神，也对人类那些东西感兴趣吗？艺术这种表达喜悦、哀伤、愤怒、恐惧等等情感的东西……对死神来说是必要的吗？”

“你在说些什么啊，”楼十郎不解，“死神也是有七情六欲的，又不是真的神。Art可是很优美的，你一旦有了对一项或者多项art产生了兴趣，就可以说你有了自己的圈子。同一个圈子里的人就有了共同的兴趣，可以交到朋友甚至知音哦！”

“这样吗……”

“啊，抱歉，我忘了考虑你的事。你曾经是个破面，是虚。你们很难理解这些吗？”

“我们不需要这些，我们是为战斗而生的。我大概就是因为思考了别的不需要的东西才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现在你还这么想吗？”

“我永远不会抛弃战斗，这个不会变。现在的话，我想遵从我的本心。但是我很迷茫，不清楚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为了什么而活着，为了什么而战斗。本来我早就该死了。你应该能理解一个赋予了另一个人存在意义的人对前者的意义有多大……我明明知道这一点却始终无法摆脱。我很担心背离过去的一切是否是正确的。”

楼十郎沉默。过了许久他终于开口：“决定权在你，但是不需要一下子作出决定。我的话就一定是慢慢等到自己想明白的那天咯，日子还很漫长，也许哪天我弹着我的guitar的时候、发生个什么事我就明白了。”

“你有害怕的事物吗？”

“我？我当然有，要是哪天我的guitar和violin还有我那台video被搞坏了，那一定是最可怕的事情。”

乌尔奇奥拉垂下头，转身就打算离开。

“喂，你不是要跟我来学violin嘛，别走啊？！”

“我可没答应你，是你自作多情了。”乌尔奇奥拉半转过头说道。

真是个不坦率的家伙，一点都不可爱。楼十郎直摇头。明摆着眼神暴露了“我很感兴趣，我想学”的内容——这家伙还认为自己是身上穿了个洞的破面吗？

“欢迎你常过来玩哦！”楼十郎招呼道。但是乌尔奇奥拉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便走远了。

生于恐惧的自己，早已忘记了恐惧为何物。人类因为拥有，所以恐惧；自己一无所有，所以无所谓恐惧。但眼下他却真真切切地有了过去没有的感受、想法，似乎就是害怕，就是恐惧。他拥有了什么？他在害怕失去什么？乌尔奇奥拉沿着木质道路回到大路上，一边走着一边思考着。

他讨厌这种感觉——它会影响自己的思考、自己的战斗。因为自己有了心——这个他一直追寻的东西——所以有了正面或负面的感情、行为——所以羡慕，或是妒嫉；所以喜欢，或是吞噬；所以争取，或是抢夺；所以自信，或是傲慢；所以勤勉，或是怠惰；所以喜悦，或是愤怒……因为有心，所以狠心抛弃一切而自我痛苦，或是得到一切来满足自己……没有空洞，反而更加空洞。这到底是为什么……

“你恐惧吗？告诉我，你害怕吗？”一个声音陡然响起。